三年，那是一分钟一分钟连接起来的，漫漫长夜到漫漫白昼，每一分钟的前面都没有确定的许诺。无论科学还是神明，都没给他写过保证书。辉煌的历史倘不是几个英雄所为，惨痛的历史也就不由几个歹徒承办。

——史铁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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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声敲门声后，别墅木门，或者说卡萨扎莱宫大门，自动打开。

艾尔海森走进去，独属于卡维的美学风格扑面而来，让他莫名有了一点安心。

温暖的壁炉在左前方，周围堆积着柔软的沙发与零碎的杂物，木质的书架，清雅的熏香。这里有人生活过的痕迹，但显然不是卡维。

与大家对艺术家的刻板印象不同，卡维其实非常爱干净，而且非常喜欢将自己的事物进行整齐有序但又具有美感的归纳。

就像他的建筑。

鹰隼般锐利的眼看到书桌前放置的俩打信件，一捆非常零碎，是大大小小信封被强行捆绑在一起，上面写着。第二打，与其说信件，倒不如说是一个包裹，上面写着【致艾尔海森】。

艾尔海森十分坦荡地拿起给他的包裹坐在壁炉前的沙发里打开。

泛黄的牛皮纸里包裹里一个金绿色日记本，上面缭绕着蛮横的超凡力量，像是从那个超凡密集的洞穴里掉落的一样。

 

艾尔海森打开第一页，里面夹着一张信，上面熟悉的字迹扑面而来。

日记开始于三年前，卡维失踪的三年时间的起始。

【沉默纪 1443年，春。

我的记忆陷入了混乱，我的认知由于大量知识的追逐与灌输出现了障碍。

所以，我记下日记，来维持自己的认知，巩固自己的人性。与此同时我将在大陆上游历，来整理我的思绪和超凡能力。

我叫卡维，在一天前我还是一个普通的须弥妙论派学者。我成为如此的导火索，是……是为了去找艾尔海森。艾尔海森是你的挚友与心上人，虽然你们明面上的关系似乎有些微妙，但毫无疑问他对你巩固人性有这重要意义。

实际上，你能找到自我认知的主要原因就是因为艾尔海森。你为了救他掌握了造物的知识和开辟空间的能力，这是封印在你体内的，传说中的【远古造物主碎片】带给你的超凡能力。

不！或许不是我获得了碎片，而是碎片将我当成了容器，又或者我干脆就是那个碎片的活化。

我不清楚，但我不能接受知识的灌输，否则我会失控……】

艾尔海森看完第一页，微微皱起了眉头。卡维这段字迹潦草，人称视角多次变化，显示出他的确如自己所说的“认知混乱”。

他之前就对卡维所谓的“神明”身份表示质疑，神明也并非凭空出现的。能封印“造物主”级别的神明力量，不是他一个贤者级别的普通超凡者可以损坏的，哪怕他当时由于赤王的力量短暂突破了半人半神的领域。

那么，卡维当时封印碎掉最大的可能是封印本来就快碎了。

如果……如果真如卡维所说，自己是他自我认知的锚。如果封印碎时，自己不在他身边，其结果不堪设想——卡维大概率再也找不到自己，彻底成为知识和超凡的载体。

艾尔海森继续看了下去，却没有看到太多成篇的日记，却多了很多速写和写生，上面偶尔有两句随笔。

每一幅画都暗藏着无限的漩涡，明明只是简单的素描，却像是有生命一般，仿佛每一幅画里都藏着一个独立的世界。

画里，树枝上的乌鸦不安分地扇动着翅膀,天际边缘的霞光为下方的屋檐打上一层橘红柔光。

被镶嵌上一道金边的云里有老人和老牛在暮色苍茫中慢慢消失。

有飞鸟成群结队在燃烧的天空掠过，有群山朝他慢慢走来，有树林在雷电交加的暴风雨中压抑呐喊。

然后，他看到广阔的沙漠袒露着结实胸膛——那是召唤的姿态，就像女主人召唤着她儿女，烈阳召唤着黑夜来临。

【我感觉到了召唤】

成段的文字终于再次出现。

【我过往的知识告诉我，眼前四棱三角的建筑是阿赫玛尔的永眠之地。但解开封印后，我的知性在向我传达这里另有秘密。

唯一可以肯定的是，这座建筑的建造者是世界之树的化身，纯净知识的主人，虚空之母。

真是奇异啊，明明这跟须弥一直信仰的智慧之主来源身份完全重叠，名称却完全不同。这可能是神的名称在时光中变迁，但我现在的知性告诉我，这似乎另有缘由。

但比起我接下来要记录的，这似乎无足轻重。穿过没有尽头的隧道与层层叠叠的混乱力量——

我看到七天神像。

是的，传说中属于第三纪元，众神纪元，才有的超凡造物。众所周知，沉默纪众神隐匿，神像也完全破碎，唯有其曾经掌握的超凡力量和象征符号，不曾跟随他们一起消失。

我最先看到的是自由之巴巴托斯。

双翼的精灵身披白袍，看到祂的那一刹那，我的脑海中浮现出其全部的尊名。

【遨游于世间的千风；

美酒之祖，诗歌之神；

自由的歌颂者；

万千变数的引领者；

故事之种的耕种者

时间的守秘人。】

前三句都很好理解，但“命运变数的引领者”，“故事之种的耕种者”和“时间的守秘人”是如今这位神明尊名里所没有的。

我有所猜测，但不敢下结论，我需要更多证据。

我看到契约之摩拉克斯，高大的男子随意依靠于王座上，完整的尊名再次出现在我的脑海。

【比磐岩更坚固，

比重峦更巍峨的帝皇；

契约的守望者；

商业的奠基者；

万千洞天之王，无尽门扉之主；

古老历史的见证；

铭刻记忆的顽石。】

这两位神明的真实权柄，显然与时间，空间相关。

然后我突然察觉到粘稠的视线，宛若触手缠绕，侵入我的灵知……

我本能反抗，我穿越了时间的碎片，看到扭曲空间里过去，现在，和未来。

重叠回响的声音一直未曾消散。一开始，那声音刺耳无比，像是古老的大地统治者蠕动，他们是来自宇宙之外无边黑暗里藏着的怪物喘息，超越了现实的轰鸣敲击着我全身骨髓。

但渐渐地，那声音渐渐清晰了起来，变成了清亮的少年唱着歌谣，低沉的男声轻轻笑着，温柔空灵的女童在我耳边说道：“欢迎你，新生的神明”。】

艾尔海森手中的日记本猛然坠落，绿色的眼眸里充满了痛苦，银白色的发变成羽毛……

这日记本里所蕴含的知识太过疯狂，连艾尔海森的灵知都险些撑不住。好在艾尔海森一早意识到可能出现这种情况，他掏出提纳里的药剂灌了下去，灵性才稍稍平复。

他迫不及待的翻看着下面的内容。

 

【智慧之主布耶尔，或者说纳西妲，给了我三个选择。

第一个选择，彻底接受体内造物碎片的力量，成为新的神。但我会彻底疯狂，或者说丧失自己。

第二个选择，她将自己的权柄交给我，我成为新的智慧之神，由于智慧中理性的权柄，我将有能力直面疯狂。

第三个选择，我放弃碎片带来的超凡力量，将创造的权柄交给祂，祂可以为我创造出一个纯净的身躯行走大地。

我想选择三，但我不敢信任祂们。

智慧的主人显然洞悉一切。祂向我解释，古老的残影存在于诗歌里，梦境里，另外开辟的洞天里，但都无法干涉现实。

祂们只是引领者和试炼者。

我选择了三，选择最终放弃这力量，但不是现在。因为我在穿越时光碎片时，看到须弥里的灾难。

太多的生命无一幸免，我所爱之人，也在其中。

所以，我与他们做了交易。

我用造物的权柄在须弥城里画出一条街道的空间，成为祂们的力量得以渗透入现实的唯一入口。

具有万千化身的摩拉克斯告诉我巩固人性的知识，守秘的巴巴托斯帮我隐秘了计划与因果，全知的布耶尔为我做出预言。

一切的一切，只是为了三年后，我在接受造物主力量以战胜那必然会到来的邪神后，能够再做一次卡维。

再见一次，我的爱人……

啊，我突然想起来，艾尔海森还不能称作我的爱人。他从未回应过我。】

 

“不……”

艾尔海森因为超凡力量的不断震动，痛苦万分，但这都比不上卡维三年来失踪的真相。

怎么可能回得来？

就算做了三年的准备，就算得到神明残影的祝福，接受造物主级别的神明力量能保留下来的“卡维”又能有多少？

可是，艾尔海森甚至没有立场阻止。他只能少有地呆愣地看着日记本的最后夹着地一页笺纸——那是卡维专门为他写的信件。

 

【亲爱的艾尔海森，

如果你看到这个日记本，那多莉应该已经投放我的最后一个人偶了。我很抱歉，一直让你找我。本来回收人偶的事情本来就是我托付给多莉的工作，但自从你找她收购，她就开始回收之后再高价卖给你。可惜后来被你发现她再做二道贩子。又发现你是想借由她找到我后，就把你拉入黑名单。她现在一定留下卡萨扎莱直接跑了吧。

不说这些了。我知道你一定有很多疑问，我向你保证他们的答案都在这个日记本里。

至于你得到答案后，要做出什么样的选择，我不会干涉。

但是，老实说，我不保证你的未来里一定会有我。虽然这样可能有点过分，但我希望，如果我回不来请为我立块碑吧。

这样就好。

你的未来，必光明灿烂。

这不是祝福，而是个预言。

还有，别忘了墓志铭。

墓志铭就写——他是个人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沉默纪，第1446年，夏。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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选择那里借鉴了诡秘里阿兹克那段都设定。

三神的情况参考往事乐土。其实我有写雷神的尊名，但我驾驭不了这么多角色，最终就没写。